愿你在冷铁卷刃前,得以窥见天光。

>>Sin and Saint[重制版]

兄妹/轻微骨科/(为啥这两个都被lof和谐了

我非常暴躁。

刚买的咖啡不小心洒到了手边一沓刚刚誊抄完毕的课堂笔记上,昏暗的房间里顿时布满了带有嘲笑意味的玛奇朵香分子。我瞥了一眼空白的文档,努力想把注意力从忘记保存文档转移到被弄脏了的笔记本上。我闭上眼睛,抑制了一下快要崩溃的情绪,开始边清理桌子边试图乐观地把今天忘掉。正当我想到卢卡斯家那只整日昏睡的懒猫的时候,门铃响了。

他一脸木讷地跌进了门槛,半湿的西装配上敞开的领口和松垮的领带,前额的碎发丝丝贴在紧实又苍白的皮肤上。我愣愣地看着他,差点忘了水龙头里的水仍在欢快的往外流着,脑子里一团糟。我没有表现出任何关切或是着急的意思(这对前一秒还沉浸在自己的失落中的我来说有些难度),并且我确确实实是被吓到了。

毕竟我从未想过费尔南多会在大半夜敲开我的房门,更为他的样子感到不可思议。他用那双暗藏狡猾的眼睛似有似无地瞥了我一眼,随即用一只青筋暴起的手死死地按住了身旁的墙壁,艰难地开始做进门的准备。好在我渐渐反应了过来,在经过他的允许后接过了有些粘稠的外套,并把它丢在了盥洗室边的塑料篮子里。我浸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然后用这块热气腾腾的柔软纺织物轻轻地擦拭了他的整个面部。未经允许就躺在了我的床上的他好像终于活过来了似的,笨重地翻了个身,接着开始均匀地呼吸,并用手臂遮住眼睛以躲避头上刺眼的灯光。

他就像个疲惫的旅人,一回到家便像孩子一般沉睡过去。手中的珍贵权杖被丢在了一旁,用来防风挡雨的厚重斗篷也被随意地泡进了水里。他把一切用来伪装自己的锦衣华服和一脸的冷漠刻薄都撕扯得支离破碎,忘记了所有的苦难和世态炎凉。在这温暖的被褥中,他开始寻觅起童年的索希莫和弗朗西斯·德雷克爵士,开始回忆起自己是怎样畅想那些激动人心的冒险和神秘的古代文明。结果他并没有睡着,还不禁笑出了声。

我匆匆完成了睡前所有需要干的家务和自己的洗漱,回到房间后发现他已经换好了睡衣。我询问他是否要睡沙发,他仿佛故意没有听见我的问话,最后也就不了了之。我熄了灯。浑浊的夜里,我发胀的脑袋却在此时格外清醒。一方面是他沉重的呼吸声搅得我内心无法平静,还有就是围绕着他为什么会突然从我面前出现这个问题的种种疑虑。正当我使劲咬着自己干燥的下嘴唇皮,舌头与牙齿灵巧地配合着并在唾液的作用下发出了微不足道的滋滋声的时候,费尔南多突然把规律的呼吸声换成了长叹一口气,吓得我顿时噤了声,好像一个在干坏事的孩子被当场逮了个正着。我开始慢慢地呼气,好让他以为我已经睡着了,以此来规避可能的谈话。但他并没有被我骗到,反而直截了当地开口了,说你是否想问我很多问题。

……是的。我犹豫地回答道。

关于我为什么会来你家,是吗?紧接着是一阵轻笑。我来这里出差,懒得找旅馆,仅此而已。

我突然感到有些莫名的失望,却也松了一口气。

我会付你房租的,这一点你不必担心。他又补充道。现在……睡吧,姑娘。明天我们都有事要做。

﹉﹉﹉﹉

其实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便对他产生了特殊的想法。也许从以前就有了那个意思,但一直都很自然地转化成亲情。直到几年前,朋友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你想和他结婚吗?”。在果断回绝的言语背后,我内心澎湃丰富的感情突然全部涌上了喉咙,开始充斥着晕眩的大脑。

自从父母开始闹不合的那天起,我们就不住在一起,只是当他和我的工作地点都碰巧在同一个城市的同一个街区之后,他就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尽管能说上话的机会并不多),并且使我的思绪变得混乱,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有时候甚至口不择言,说出一些自己都觉得愚蠢和无聊至极的话。我无数次地在心里警告自己要仔细思索一番再与人对话,然而每当我瞥见他那极易识别地、非常富有特征性的背影,所有的思考好像都见鬼去了。真糟糕。于是我只能茫然无措地转动着眼珠,试图避开那张令人肾上腺激素暴涨的脸,并再一次说了许多无意义的东西。

没关系,我会在叹气后对自己说道。只要他在我身边,我便会被快乐所充斥,而非因为说错话而懊恼不已的情绪。

﹉﹉﹉﹉

可那天还是到来了。

我仍然在为自己的毕业论文奋斗着,同时神经质般地每写完五行就点击保存。我花了三个晚上重抄了模糊不清的笔记,把买回来的咖啡都战战兢兢地放在安全的位置。我以为自己能够恢复以往的生活,但已经不能了。我拼命地给自己找事做,是为了能在费尔南多回家之后能够表现地像一个刻苦的大学生,而非痴傻的小姑娘。但作业终有写完的那一天,也就是无事可干的那一天。看了一天电影的我变回了那个多愁善感的小孩,为了家人的一句玩笑都能哭得撕心裂肺。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我在接过他递过来的包之后,突然说道:

“能抱我一下吗。”

话音刚落,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神志也清醒了三分。

“嗯,怎么了?”他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意外的样子,语气莫名的温柔。“我看你最近一直不在状态,一切都好吗?”他把皮鞋放到了鞋架上,随后叹了口气,走上前抱住了我。

一股葡萄酒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些淡淡的烟味。他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他的呼吸异常平稳,而在隔着几层布料和皮肤的另一边的我的心脏却跳动地疯狂。我用力地喘了口气以掩饰紧张,双手却偷偷溜进上了他的胸膛。然后,我踮起了脚尖,轻轻地亲吻了他的双唇。

他愣住了。

我猛地完全清醒了,推开了他,后退了几步,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我不是……”我欲言又止。

好在他及时开口打破了沉默,但他说的话却又徒增了许多尴尬。“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没有。”我努力控制着情绪,果断回答道。

但他仿佛一眼就看穿了我。虽然没有与他对视,然而我却感觉的到那双凌厉的眼神正直直地盯着我,盯得我浑身发烫,好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正顶向我的胸膛,任凭他不留情面地拷问着我污秽不堪的灵魂。

可能是实在说不出话,他忽然移开了视线,就这样把我晾在了一边,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我趁空喘了口气,闭了会儿眼睛,随后想转身走进房间。突然,他毫无征兆地一把拽过我的肩膀,狠狠地亲吻起我来,急躁地不像话。他就是个恶魔,我想。卑鄙又迷人。我条件反射性地回吻着,眼泪则控制不住地滑下脸颊。

等我们都冷静下来之后,费尔南多再次看向别处。他深呼吸了许多次,面部神情也有些扭曲和矛盾。直到终于可以正常说话的时候(其实内心依旧慌张地像个通缉犯),他开口道:“我不能喜欢你。”

“为什么?”明知道答案的我还是愚蠢地发问了。

“我是你哥哥……不是吗?”他叹了口气,“我明天还是去找一个旅馆吧——虽然那儿的猫叫得我头疼,但我认为我们彼此都应该正常生活。我为自己的鲁莽道歉。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明白。”

……我也很抱歉。

﹉﹉﹉﹉

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像是上帝的一种惩罚一样。由于父母分居两地,从小时候起我们遇见的频率就不算很高,然而一旦在一起的时候又十分亲热。用我有些奉承和调侃的语气去描述他的话,大概也不过是一个总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时而讨厌的善良的人。他的惯用手段是像土耳其人一样盘腿坐在椅子上,用一双平庸却略带一缕神秘的灰蓝色眼睛狡猾地扫视着不知道该如何赢牌的我,并在满足了虚荣心后又夸张地挖苦我一番,接着假装不耐烦地给我解释了一大堆我似懂非懂的道理。

他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留下,但他那令人熟悉的背影依旧会在丰茸皎洁的月光下浅浅地掠过我躁动不安的回忆。

后来,我搬家的时候发现了一张卡在装电脑主机箱的金属材料上的被揉皱的纸条。可能是他想把它扔进边上的垃圾桶里,只可惜并没有成功。

I dare not see you.

Kiss you.

Or... fall in love with you.

﹉﹉﹉﹉

有缘再见吧,我想。

 

* 索希莫:公元3世纪的希腊炼金术士。

  弗朗西斯·德雷克爵士:英国航海家、海盗,多次劫掠西班牙殖民地。

评论(8)
热度(11)

© THEA.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