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在冷铁卷刃前,得以窥见天光。

>>背包[兄妹向]

那是一片平静而清澈地像镜子般的海域。黄昏异常美丽的色彩仿佛来自海底,四周围连一声鸟鸣与海水鱼游过的痕迹都不曾有过。浅金与亮橘色的云朵在海里缓缓移动,时不时透出太阳死亡的光芒,组成了一帧光与影的交汇画布。而在那永恒的无声中,却埋葬着一位逝去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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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的哥哥。艾伦·米勒。

我们过去生活在约克郡的一栋小房子里,后来搬去了伦敦。父母亲都是教师,艾伦和我则刚毕业不久(他以前抗议上学,直到三年后才妥协,所以和我一起毕业)。为了使我们开阔眼界以及适当地放松一下,父母破例为我们订了两张船票希望我们能够去大洋彼岸游历一回。只有我们两个。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太过于兴奋了,甚至在出发前一个星期就已经理好了全部家当并对日常的家务活和要读的书都敷衍至极,差一点儿让父母退订船票。

作为一个家庭条件不算差也不算优越的女孩,尽管衣服物什不多,但零零碎碎也装了一大箱子,包括梳子镜子项链帽子扇子日记本书籍等等。而艾伦却非常精练,只带他那从小背到大的一只虽然有无数的内部补丁和磨损却牢固地不可思议的书包。这是很久以前,父亲根据他画得难以辨认的糟糕图纸所制成的。当时是被拒绝的,但艾伦说什么都要拥有一个自己想象出来的包,所以父亲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产物里当然不乏父亲自己的想象)。他还给自己的包起了个名字:艾利。“艾利”里一般装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一只号称专门用来装纪念品(也许是路边形状有趣的垃圾)的旧铁皮盒子、一把自制的锋利小刀(用来防身或者切割东西)、一些用来做弓弦的简易材料、一盒临近过期的烟草和火柴(都放在一个刷上了沥青的袋子里)等等。至于衣物,他说他每天都会清洗自己身上这套,然后第二天继续穿。

他是一个难以形容的人。古怪、刻薄、过分聪明,有时喜欢我有时又厌恶我,经常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做一些说不清楚有没有用的东西,然后把房间搞的乱糟糟的,致使我和母亲每次打扫起来都怨气重重。不过他还是有一些优点的,比如,他声称自己思考问题很有深度,而这并不是在吹牛。他跟同龄男孩没什么两样,就是成熟了一点儿。这让我跟他可以尽情地畅谈书籍、社会、历史以及对未来的一点看法。尽管如此,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却不及他的那个宝贝背包,连背包的制作者都比不上它。以前,我还会向母亲哭诉着艾伦对我的不平等待遇(例如他会为了我翻他的包而重重地拍我的脑袋),现在我已经无所谓了。毕竟我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艾伦是我哥哥的肉体,而书包是他的灵魂,父母亲分别排第三和第四,我这个妹妹只轮到第五。

所以踏上旅途的那一天,我和他只是和往常一样,讨论着接下来的行程以及船上形形色色的人。我们在加拿大住了三个星期,直到把父母的钱花得去掉船票之后已经支付不起任何一个旅馆了便准备回家。其中我还忍不住给他买了套新衣服,因为我实在受不了他光着身子围着浴巾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样子。他包里的东西没怎么派上用场,但当我嘲笑他带了一个没用的累赘之时他却理直气壮地反驳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就不与他争吵了。不知不觉就这样到了回家的日子。我们以为会和往常一样,结束了一趟还算愉快的旅程,然后回到家里,在暑假之后进入大学学习。

但我的口气听上去就是要出事的样子。事实也是如此。那个假期,我一辈子都会记得。

在我们航行的第五十五天,原本舒适或者说安全的天气却突然变得狂躁不安起来。船上开始变得人心惶惶,船员之间的气氛也紧张了起来。最后,我们接到通知:船长决定迎着还不算猖狂的风暴前进,因为此地不宜久留。这种提心吊胆的时光一直延续到了子夜,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劣。船已经摇晃到了一定的程度,窗外则是恐怖的惊涛骇浪和密集的雨点。蜡烛已经熄灭,尖叫声、呕吐声、叫骂声以及海水翻滚的轰鸣声夹杂在一起,此起彼伏地从门外和墙壁两旁传来。艾伦一言不发地背上他的背包,从双层床上跳了下来,紧紧抱住了用毯子围住自己并瑟瑟发抖的我。我不停地哭泣着。虽然有他强有力的臂膀环绕以及胸口微热的温度,但这渺小的温暖并不能抵御暴风雨的冰冷。他默默地亲吻着我湿漉的额头,用手摩挲着我的背脊,轻声安慰着。在极度恐惧中,我听不见他的话语,只能感受到他疯狂跳动的心脏。

“弃船!弃船!船已经漏水了,赶紧到甲板上来,不要带任何重物,有序地下到小船上去!老人、女士和儿童优先,船员必须殿后。”门外响起了船员的吼声。艾伦赶紧抓住我的手,向外跑去。

“丢掉你的背包吧,艾伦!”我突然吼道。黑暗中,我能感觉到他愣住了,“每个人都想活下去,但你的包会给其他人增加不必要的麻烦,我求求你了……”

“阿比盖尔——阿比盖尔!”他强装镇定的呼声渐渐传入了我的脑袋里,打断了我精疲力尽的胡言乱语。“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不管怎么样,你要守住我的包。艾利很轻的,不信你掂掂看……听着,好妹妹,我包里的东西非常重要……你就把她当成是我的命,行吗。记住,如果……如果我死了,只要她在,我便与你同在……”

接着,他二话不说,便卸下自己的包,把它拎在手上。他把我带了出去,强行赶在了一个磨磨唧唧的富太太前把我送到了小船上。电闪雷鸣中,我也不知道为何就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艾利。我把它藏在裙摆里,所以只能用一只手抓着绳子,以至于船员着急地一把把我扯了下去。我狠狠地跌进颠簸地不成样子的小船里,身边挤满了焦急和吵闹的人群。我全身湿透地蜷缩在角落里,雨水打得我根本睁不开眼睛。我感觉到了彻底的冰冷,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什么是我能抓住的,也没有什么人是我所能依靠的。我看不到艾伦的身影,只有本能地抱紧了艾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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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发生了什么,阿比盖尔也不记得了。她只说她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便发现自己在医院里,身边坐着憔悴的父母亲。艾利完好无损地放在床边的凳子上,仿佛艾伦也在守护着她。阿比盖尔算是幸运的,他们的船在即将靠岸的日期遇上了风暴,所以小船带着他们漂到了有人的地方,而那些热心的渔民则把他们救了下来并送回伦敦。但两条小船中只有阿比盖尔的那艘完好无损地回归了故乡,另一艘在半路中漏水并失踪了。加上他们,以及原先留在大船上的那些人,全部身亡了。

阿比盖尔还说,等她恢复过来后,她还是没有忍住把艾利里的东西全都翻了一遍。除了一大堆她看不懂的“垃圾”之外,她还看见了放在那个沥青口袋里的、由于受潮而有些粘在一起的记事本。

“1806年5月——爸爸终于做成了这个书包,我很高兴。我给它取名叫阿比盖尔(这个词被划掉了)艾利。我希望用她来装所有东西,比如小刀和贝壳,还有爸爸妈妈和妹妹送给我的礼物。我已经七岁了,我已经长大了,而妹妹才四岁,所以我有责任保护她。虽然她很烦,但我不能随便丢掉她。我也不能丢掉艾利。还有妈妈,因为妈妈是女人。只要去远的地方,我就会带着艾利。因为她会让我一直记着妈妈和阿比盖尔,还有爸爸教给我的保护女人的方法。”

“1820年x月——我居然要和小阿比去加拿大!只有我们两个人!太好了,艾利,终于轮到我单独守护她了!”

阿比盖尔花了两个小时,从开头看到了结尾,之后便是无尽的空白。没有很多的话,每隔几天也不过是四五行的简易总结。她一页页地翻过去,脑海中则是一天天的回忆。

然后,她紧紧地抱着艾利,泣不成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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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届黑马星期六的比赛作文....第一轮挺进白马组,开心!!!!!

以及这篇文被人说像情书....好苏啊之类.....所以就有点开心有点忍不住想发了出来......♬(ノ゜∇゜)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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